乡村异闻录

有知是忧 · 发表于 2020-8-14 22: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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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异闻录22

书生与狐狸狗

第二章

是夜，书生拿着纸笺左看右看。只觉字里行间跳动的委婉温柔，让人顿生怜爱。书生遥想那日梦中情景，小姑娘的影像似水中倒影，被思绪搅动的模糊支离。书生早已把家里打扫的纤尘不染，点燃一支透着茉莉味的线香！虚开半边门，静静的坐在堂前，屋子外面清风微送朗月淡星，门前的山林寂静无声。书生暗念，已是戌时，尚不见芳踪萍影，莫非又是虚影幻境，可攥在手中的纸片千真万确，香笺上字迹涓秀脱俗，这岂能有假！
书生正自遐想，只觉门外环佩轻响，莲步微闻。一个妙龄女子已在眼前。姑娘对着书生微微倾身施礼：公子安好，小女子拜见恩公！李浮生只觉眼前一亮，姑娘上身穿着对襟绣花的轻绸小衫，腰间系一条粉色丝带，更显柳腰丰胸灵动活波。下身着棉柔丝质蓝色灯笼裤，脚穿精致花样绣鞋！青丝如墨，盘成十几束麻花小辩，披在身后，略粗一根辫子顺着额头发箍般向后一挽，耳上垂着透着蓝光的宝石小坠子，柳叶眉头微耸，樱桃小口浅笑。曼妙玲珑美艳动人！
“姑娘”！书生叫了一声，似曾相识的面容让书生梦中的模糊影像忽然清晰，他愣了一下，竞然不知道怎么招呼才好，待回过神来，才手忙脚乱的指引姑娘坐下。
“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方外之人，未尽脱旧形，又咋遇贵人，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体察幽情莫要见怪才好”！
书生平日与人交流，举手抬足随心所欲，谈古说今口若悬河。今日在姑娘面前显得手足无措言辞木讷。只呆呆的在姑娘身上扫来扫去！姑娘低头偷眼公子神色，心下立即明白，脸泛红云露齿一笑：“公子可是怀疑小女身形有异”！
不待书生回复，少女平伸手臂原地转了一圈，体态轻盈，如风摆杨柳舒展自然，脖颈后十数条小辫随风扬起，衣袂飘飘，肌肤如玉若隐若现，再无半点异样！
书生被窥破心思，脸红耳热，情急智生，道：“姑娘多心了，我是见姑娘花容月貌慧质兰心，心下窃思，不要说人间，便是瑶台天宫怕是也没第二人啊”！书生状态开始从容，恢复以往机敏。
“公子真是洞达风趣！小女子今生有缘遇见先生实是大幸！
两人方寸之地谈笑自如，一个如冰山雪莲娇艳欲滴，一个似险峰劲松清秀挺拨。不知不觉已是水乳交融相见恨晚了。像多年红颜知已。书生问道：“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问姑娘”！
“先生但有所疑，只管说来，小女子知无不言”！
书生略一沉吟，说道：“我观你来去如影，幻化变形随心所欲，这种神通为什么尔辈可以而人却不能，这是为何”！
姑娘微笑：“公子有所不知，世间万物，唯人类最是高明，也最接近仙佛神道！以我辈与人类相较，好比公子去考取功名，早已古今文章烂熟于心，只要临期赴考就成，而我辈则如襁褓婴儿，话且不会，懵懂无知，要达到先生这般高深境界还需三五十载！说到修成正果和人类差距更大！我辈欲修仙术，先修练去兽心，次修练去皮囊，再修练成人，然后学圣人礼仪，其过程何止百年！你们人类乘先天捷径却难能，我辈却易，唯性情略有些不同！人聪慧而兽迟钝，聪明则喜怒哀乐万类滋生，迟钝则心如古井一念不散！修丹练气，最需持久守恒身如木石。人间处处繁华似景，庙堂富贵美女广厦，追名逐利无不机械百端，如此美仑美奂，不是仙境胜似仙境！自然鲜有百年枯坐物我两忘的修行之人了。因而兽心迟钝专一偏胜，人心聪明驳杂反弱，先生达人，自能尽知”！
“姑娘冰雪聪明”！书生赞道：“说得极是，比如有人天赋异禀，却十事九知，不如心无旁骛专功一术者，所谓业精于纯，败于杂”！
“先生圣人门徒，洞达世情知微见著，小女敬佩先生”！姑娘坐在书生桌子对面，手托香腮，痴痴看着书生！
书生再问：“姑娘方才说，方外之人还未脱旧形，是为何故”？
少女莞尔，看着书生：“先生还是担心我事发突然尽现原形吗”？
书生语塞，心下暗忖：这小姑娘也太聪明了！
“公子不必担心，小女子便是化为齑粉，也断不敢以妖兽之形惊吓恩公，小女自小所学便是人事，一举一动皆效人类，历百年有余！早己耳濡目染浑然一体，如同画师丹青妙笔，平生唯画马传神，勉为花草虫鸟则错漏百出！世之传说狐现原形，唯事发苍促或借其烈酒迷失本性，其说大都野史志怪谬传！比如泥土，经烈焰高温锻造成瓷，即便粉身碎骨，终还是瓷，要复原成土，反而更难！公子瞧仔细了，看我全身上下，可有一丝异样”！说罢，笑吟吟看着书生，吐气如兰娇美异常。
一男一女静室畅谈别有欢趣，不觉已近五更，似闻田间人语。姑娘起身依依欲别，书生也不强留，心下只觉着意犹未尽，有些不舍。
“公子不必介怀，小女涡芦近在眼前，除黎明时刻随族人打坐修练之外，时时可见，只是平常公子文友故人到访，小女子要暂避他处，毕竟我辈乃为异苔，混迹人类本就冰火两重，一旦传扬更是沸反盈天悚动视听”！书生点头，说道：“姑娘这般见解修为，可见已是功德园满，指日飞升，寿与天地同在，他日遨游四海，步月昊天，这个…也大是…美事”！书生此时五味杂陈，不着边际恭维道！
“谈何容易”！姑娘瞥一眼书生，若有所思，微笑道：“我族中长老修行千年者也有之，也不过稔知腾挪幻化，山川险峻来去自如而已，若要长生不死永登仙界，族中至今尚无先例！只求天道悯我辈荒山野径练气苦修，不遭雷斧，能与人类为伍便足亦”！姑娘说罢，转过脸去！
书生此时对姑娘再无一丝介蒂。眼中满是爱怜之意！姑娘看了一下眼前这个风趣和善的英俊男人，想到自己毕竟兽类，身属邪魔外道，即便能与他朝夕相见也是隐迹遁形，虽聚终散！想到这层早已眉间含愁花容暗淡！也不待书生说话，身形一纵，消失在林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