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井梅说起。

宋震昊 · 发表于 2022-5-25 10: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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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到处都有美丽的古井，上面装饰有美丽的图案，那是供大家欣赏的。

但它更是实用的。大多数水井都是公共使用，不过形制打得规整一点，或六角形，或八角形，上面再刻一些字记而已。公用井所占的面积略大，以古井为中心，有宽出几倍的方形地块，边长一般不超过街道的宽度，可供五六人同时洗衣服，也不觉得狭窄。

街道连通小巷，井就在这些街道的中心。所以过去说市井、市井，井就是人们集中的区域，也是人们交流信息的地方。妇女们最喜欢打水或洗衣服的时候，张家长李家短的交换信息，到现在仍然是这样。

来打水的人带自己的水桶，使用公共的井绳。天长日久，井栏被打水的井绳磨出深深的沟槽。每个独门独院，通常都有一些储存雨水的设施，不打公用井水不够用。所以这里面是包含有公共性和互助性的。南京城南有同乡共井，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公共用井要注意文明使用。如果不加限制什么都洗，除了洗衣服时候用洗衣粉，洗鱼洗虾，甚至是洗污染品，那就会大大影响别人的使用。所以当年我在采访窦村4系水井时，就发现村里有用井公约，最靠近源头的是用来喝的，第2层次的是用来洗菜的，第3层次才能使用拖把。

这就叫公用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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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附属于私人住宅，井就有可能更精美。人都是自私的，凡是属于自己的都想弄得漂亮一点，自己一个人欣赏。我们这里的一张图，刻画的就是梅花。在一棵老干枝上结了5个枝，上面都有梅花，所谓同气连枝。就像家里的兄弟，互相帮助以后，家业更为兴旺。这里表达非常乡土，也很有精神气。

《庄子·天地》：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圆畦，凿隧而入井，抱而出灌，滑滑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

就是说人但凡有了机心，都会追求效率，因此更加趋利，所以人心渐渐坏起来。庄子向往的，是一种原始的小国寡民状态。所以非常让人惊讶，在先秦时居然有人主张不要挖井，不要搞桔槔。

但根据中国历史记载，在炎黄时代就已经有人挖井了。还有有古籍说，黄帝是挖井的发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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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雇人挖井，先挖出一个圆洞，用竹编把洞壁保护起来，以防井壁塌陷。工具呢，用一种短把的镐，随着工作的进展，在井口上竖起一个粗实的井架，架起用于提升泥土的辘轳。两个X形木支架插入地里，在支架上面放一个粗圆木轴，用它来当辘轳。

使用辘轳排土时，一根绳子绕起来，而另一根绳子则向下到井底。每根绳子末端都拴有一只木桶，当向上缠绕的绳子末端的木桶到达地面时，向下松开的绳子末端的木桶则到达井底。

井下的木桶装满挖出的泥土，雇工转动提升，缠绕在木轴上的另一根绳子松开，使空桶降到井下；而此时装满泥土的木桶随着在木轴上的缠绕提升到地面。把井口装满泥土的桶倒空，在井底的那只桶装满，循环往复。

只要耐心的细细和老农民交流交流，就能获得生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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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看着梅花的刻画，5根枝条在尖端都做成锐利的笔锋状。仿佛5支笔，这叫妙笔生花。

如果仔细看，每一根枝条靠近根的部分，还画了很多没有开放的梅瓣，如繁星点点。这让我想起了《梅花喜神谱》上的老人斑、青稞粒等种种名目，他们是会欣赏梅花的。

一个在农村的石匠，也会欣赏梅花。

当然石匠更会干活。就拿这一方小画来说吧。这六角井单边宽33厘米，高度一样，几乎就是个正方形。先把整个石面打平，使得在上面凿刻更加容易。边上留出4公分宽的框边，将来可以切出一个漂亮的开光来。从做工要求上说，石面打得越平越好，越平越美观。这种基本功，也最考验石匠水准。

然后就可以在石面上打底稿了。梅花和老干是最厚的部分，所以石料要留足。至少能够把花瓣的圆润展现出来，要能够做出浮雕。主要是5片花瓣的边缘，以及花芯的部分。老梅干的部分还要略施几笔，以表现残缺的美感。古人都喜欢老梅花。红楼梦里的牌九游戏都数得着它。

接下来再把枝子做出来，主要是把边缘启出，准备将非画面的部分凿成麻粒状。就是我们看到的画面的麻地子。这种凹凸不平的质感和画面本身的平滑，是有一定的对比价值的。

这跟雕版书一个道理，每一个版面上在非文字的部分都把它启出来。活必须做得干净。

最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幅妙笔生花了。我推断这个古井有200岁了。理由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