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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健康快乐 于 2022-8-24 21:24 编辑
转发说明：近日又在微信中分享到了陈维银先生撰写的《洗澡》一文，读来深感乡土气息浓郁，尤其是描述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的咱们老百姓的真实生活，会让如今的年轻一代有进一步的了解，作者文章中还恰如其分地运用乡音、乡土称谓，也会令乡亲们产生心灵某处共鸣和感触的。经作者同意，转发到本网站，欢迎茶余饭后浏览，谢谢！ 转发者；健康快乐2022年8月24日
洗 澡 陈维银 公元1963年起，我对生产队有了记忆，过了冬至，就进入寒冬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天气。祥和安静的前芦家庄，老爷咯马马咯在田园里给小麦、油菜、草紫做田间管理，老爷咯铲田埂、开挖排水沟，还有老爷咯、马马咯往田里挑猪囤粪。下午三点过后，家里有老人的在忙着煮粥，炒咸菜，放学回来的半大伢伢妹头咯，也老练的帮家里煮山芋稀饭，帮家里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各家烟囱冒出白色的烟，向天空中慢慢散去。 烧澡堂了，晚上有澡洗了。这个消息从付队长口中传开了，马上有人问：根各是老爷咯洗还是马马咯洗呀？根各是老爷咯洗，门各是马马咯洗。 澡堂座落在赵书记家后面，即大路西面，三间土坯墙，灰洋瓦顶，澡堂在三间房的东面那一间，澡堂房子比大路低约一米，下坡处是一个大茅缸，大茅缸直径有3-4米，澡堂有一砖砌的斜沟对着大茅缸，澡堂子靠房间的东北角，澡堂是由一口口径至少1.5米翻边大铁锅，座在大灶台上，灶台周边比锅口高约20公分，锅口周边留有约50公分的空间，靠东北墙角是大灶的烟囱，烟囱出屋面高出屋面1.5米还多，半砖墙呈半园砌在大灶外边高约2米，靠东面至墙留有约70公分进去的门，门下面是台阶，台阶左边是灶堂的灶门，灶堂里比地面低约30公分。灶堂全部由旧砖砌成，用石灰草径浆粉刷澡堂里的灶台和周围的墙壁。 烧澡堂没有什么技术，倒是个力气活，派去烧澡堂人先用干净的大勺了将澡堂铁锅里的水滔干净，再到大平塘挑水，反复擦洗大铁锅，再挑至少五、六担水倒入大铁锅，水要到锅沿。再用锄头伸进锅堂，小心地一次又一次将锅堂里灰掏出来，将灰运送到队里灰棚里。又用大铁铲，对着大铁锅底铲呀铲，又去队里稻场去挑稻草铺在澡堂地上，又去挑几担小麦杆，烧澡堂用麦杆火才旺。点着了的麦杆，用烧火棍往灶堂里送，大火在铁锅下面旋转着，呼呼着往烟囱里钻，烟囱冒出大烟柱，还裹挟着未烧尽的麦杆冲向天空，又落入后面的水塘里。 大锅里水面漂浮着冰块，水面渐渐冒起热气，冰块也渐渐融化了，烧澡堂的人隔一会进澡堂里去摸水温，告诉已经在等洗澡的人还不能洗，会冷的，隔一会。先来等着洗澡的多半是我们半大的伢伢，每个伢伢都兴高采烈，安静的捧着要换的内衣和洗澡巾在等。快烧了一担多小麦杆，铁锅里的水冒起大气雾，烧澡堂人又去用手试水温：好洗了、好洗了。 澡堂里一盏马灯发出微弱的灯光，澡堂里的气温还在零下。我们伢伢咯嘻嘻哈哈，又抖抖呵呵，脱下的棉袄棉裤、鞋子，堆放在稻草上，台阶上也铺垫了稻草，进到澡堂内黑暗的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小会，眼睛适应了黑暗，方能模糊看见澡堂内有几人，五六人围绕坐在铁锅四周，用洗澡巾沾热水往身体上擦洗，不怕烫的躺进大铁锅里，呵呵着直呼烫，刚刚适应烫，又被催起来换人躺进大铁锅热水里，水面有几块小木板，躺进热水的人用小木板垫背和屁股，与铁锅隔开，轮流着躺进大铁锅热水里泡澡，身体开始暖和，不再感觉寒冷。又洗一会，头上胸前开始冒汗，浑身的‘老古吭’浮在皮肤上，用手一搓如面条一条一条的，洗澡结束出了澡堂，脸庞红彤彤的，浑身暖烘烘的，那真应了我们的感叹语叫‘垒堆好’。 我记得一次同付队长张秀贵一块洗澡，那次水特别烫，我连用澡巾沾水都不敢，所有人都不肯躺进大铁锅里，只有张秀贵不怕烫躺进大铁锅里享受。 一锅水洗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那一天洗澡是村里最热门的话题，村里约八十多位老爷咯伢伢咯几呼没有错过的。老年爷爷辈们都是等到夜里，全村男人全部都洗过了，他们才慢悠悠的来洗，我听老舅爷(雷大才)讲，我们先洗的水是生水，而经过很多人洗澡后的水才是熟水，熟水养人呢，其实那大锅里还不晓得沉淀了多少人的‘老古吭’了。 下午四点多，我们小伢伢边洗边闹腾，晚上六、七点开始，干活的老爷咯陆续来洗，直到夜里十二点，一帮老年人才满足的离开澡堂回家睡觉，好几担麦杆也烧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又烧澡堂，下午派去烧澡堂的两位中年马马咯，要忙碌半天。下晚边全村马马咯、妹头咯、老奶奶咯都陆续去洗澡。大概八、九岁那年，与我同岁的小猴子(腾来宝)，跟着他妈去洗澡，叫我们一般大的伢伢咯嘲笑他好长时间。那时冬天能洗二次澡已经非常满足了。 小时候有次我问老舅爷(雷大才)，“舅爷，解放前你们么洗澡呢？”，“解放前大地主老任家就有澡堂呢，而今队里的澡堂都是跟地主家澡堂仿的，冬天地主家也只烧一二次澡堂，费柴禾呢。地主家烧澡堂也是老爷咯先洗，而后是马马咯洗，马马咯洗过了老爷咯不能洗哦，那咯洗那咯要倒霉哦”。“舅爷，做长工的么洗么？”，“我们做长工的等地主一大家都洗了，在夜里偷偷把澡堂洗干净，又少烧点水洗了”。 后来生产队里把那三间房子拆了，澡堂和牛栏猪圈都迁移到村西边一大块空地上，就近还有一口水塘，牛棚猪圈的西边单独盖二间房子做澡堂，烧澡堂就不用跑好远去挑草了。我记得1976年冬，我负责生产队喂猪养牛的活儿。子银兄与宝英结婚那天下午，子银兄忙着烧澡堂，先是新郎子银兄洗澡，后是新娘子宝英洗澡。 大铁锅澡堂洗澡，这都是我童年中的记忆和经历，70后、80后应该都没有经过生产队大铁锅澡堂洗澡，记录下来留存。 上世纪六十年代，县城有家大浴室，好像位于老电影院附近。在我刚记事时，有年冬天，我随我父亲、我舅舅去县城，我又随他们去县城大浴室洗澡。我舅舅给我脱衣后，抱着我进入澡堂里，气雾蒙蒙也看不清，过一小会方看清好多男人泡在热水里。我舅舅找到一点空隙，将我放在一块大板上坐着，我的两只小脚没入热水中。我舅舅用毛巾沾热水将我全身上下先洗一遍。我浑身的‘老古吭’很快松软了，我舅舅用毛巾给我搓‘老古吭’，一边搓一边念叨：你看看，你看看，你身上多少‘老古吭’。脸上手上的‘萝卜丝’，已覆盖颈勃、耳后及脚勃处一层黑的‘老古吭’都被我舅舅搓的干干净净，穿衣后手上脸上又擦了歪歪油，我舅舅带我洗澡的记忆太深刻了。上世纪五、六年代，去县城洗澡，绝大多数农民恐怕都舍不得呢。 不知什么年代，开始有了塑料浴帐，价格也不贵，想洗澡将约2米高的塑料浴帐高高挂起，大木盆放在浴帐中，热水倒进大木盆里，塑料浴帐马上鼓胀起来，冬天进去洗澡一点也不冷。自从有了塑料浴帐，生产队逐渐减少烧澡堂了，一般临近春节前再烧一次。 这都是我童年中的记忆和经历，即便农村的70后、80后，应该都没有经历过生产队大铁锅澡堂洗澡，记录下来留存。 而今的一年四季，洗澡是生活中的一件平凡小事，燃气热水器、太阳能热水器是智能的，温度任意设定，卫生间里装有浴霸或是暖气机，还有更好的房子是恒温的，任何时候想洗澡就洗呗。即便寒冬时节，也是天天洗澡，还早晚各洗澡一次，而且洗脸、洗脚及洗屁股都一块完成了。 注：伢伢=男孩，妹头=女孩，老爷咯=成年男人，马马咯=成年女人，根各=今天，门各=明天。 陈维银文 2022年8月20日于屏溪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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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24 21:24:54
发表于 2022-8-25 09: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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