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古今第六辑》:溧水飞机场兴建经过的回忆
作者:郑蕖华
吴大林按:溧水飞机场是抗战前为保卫南京而建的机场之一,在抗战初期确有飞机从此出发去打击日寇。但我们苦于找不到了解此项工程的人员,因此无法写出有关的文史资料。1988年4月,溧水县政协办公室接待了一个外地考察团。考察团中有位朋友提到,他的岳父曾在溧水主持过建造飞机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时的政协办公室主任张自宽就主动与这位朋友联系,请他回去后向其岳父约稿,把修建溧水飞机场的事情写成文史资料。这位朋友回去后不久,1988年5月,郑蕖华先生的稿件就寄到了政协办公室。于是才有了这篇珍贵的关于溧水飞机场建设的文史资料。
1935年(民国24年)在首都南京的航空委员会要求江苏省兴建溧水、句容两县的飞机场,省建设厅(时在镇江)先设置句容溧水飞机场工程督察处,负责督察该两县分别兴建各该县的飞机场,派我担任督察处主任。在这之前,溧水飞机场工程的土方测量、设计,已由厅派助理工程师徐缙廷负责完成,并经厅方核定招标,场内民房、坟墓的拆迁工作,也由溧水县政府办理完成。我是在溧水飞机场土方工程招标时,到县监标,才开始该项工作的。该场土方工程是由南京立大建筑公司得标承包,时在这年的夏季,县长姓苗。
督察处设在县城隍庙后殿东廊,航空委员会派上尉飞行员丁祥松(苏北人,黄埔军校毕业)驻溧场监督,也住在城隍庙内,省财政厅也派一姓史的驻溧,作为发给各批工款时稽核。工款由承包人按工程进度,分批向县政府请领,经督察处及稽核签证,即由财政厅直接拨发,不需建设厅核转。
飞机场工程是遵照航委会选定的近郊丘陵地,按规定高程,以东南向千分之一的斜坡,削高填窪,建成面积为一平方公里的正方平坦的场地,四周挖有深沟为界,土方总数为260多万公方(立米)。
立大公司得标的土方单价为每立米二角几分(确数记不清了),招集的工人约3000人,全部安顿在机场之内,是各归工头分层管理,用芦席、柴草筑成滚地龙的各个工棚,作为工人食宿之所。施工由导淮委员会拔借铁斗车250辆、铁轨20公里辅设运土轨道,土块按规定大小及分层的厚度,用飞硪或木夯夯实逐层填平,公司就按这样完成的土方数分批领取工款。
大约在开工半年左右后,以公司管理不善,每次请领的工款,虽然督察处尽量予以照顾,但工人各次领到的钱数,仍不敷他们每天生活所需。因此,工地上出现一些混乱,公司领导不敢进场督促工人施工,督察处也无法行使职权。经督察处慎重考虑后,决定报请建设厅批准,取消原合同,对已完成土方,按测量结果,算给公司应得的土方费。事后公司领导承认取消合同是咎由自取。工人场内的混乱,也未波及城内。为了继续该场工程的进行,隔了约二、三个月之久后,就由建设厅在镇江另行招标,结果由南京大中华建筑公司(经理张时行,曾留学美国)得标,每方标价26分。
建设厅决定取消原设的督察处,另行设立“溧水县土方工程处”,直接由厅领导,派我担任该处主任兼工程师,督促中华公司继续施工。时句容飞机场工程已接近尾声(该场工程本比溧场小得多),即由溧水县土方工程处兼负监督之责,大约在1936年下半年溧场全部竣工,由江苏省政府报请航空委员会派员验收。
航委会内主管机场建筑的是建筑科,科长邝某,工程师苏以昭(曾任詹天佑的助手,有名)都曾到过溧水,苏氏更不时莅场督察,邝氏不是学飞行的,从美国留学归来以乃姊(或妹)向航委会代理主任宋美龄推荐,任命为上校科长,引起会内一些人员的不满,想在业务上给予一些麻烦,丁样松曾在闲谈中谈起过。
机场土方工程竣工验收时,航委会派丁祥松为代表,省方派朱参事为代表,当时先在场上用10吨压路机重复碾压时,只有表层干土微露压痕一、二厘米深度,可说非常结实。但验收会上,丁氏竟说不能验收,朱参事要求丁说明不能验收理由时,丁无词以对。朱氏又说明建设厅沈厅长曾在临完工之前到场看过,认为质量可以验收,沈是一个工程师,不是不懂行的,为什么不能验收,不能没个理由。丁仍坚持原意,没举理由。经朱回报后,建设厅就决定另与航委会磋商,一面就决定把溧水县土方工程处撤消,这时大约在1936年冬季。连上一包工在内,先后共历时二年左右。
该机场是为了抗日保卫首都而兴建,,航空委员会的意大利总顾问罗令(译音)、代理主任陈爱云等(由句容机场转过来的),随后来过的有蒋介石,宋美龄(以高跟鞋脱脚折回车中,未入场内),曹宝清(宋后的航委会负责人),以及省建设厅厅长沈百先与民政厅厅长余井塘等人。
就验收时出现的情况来说,在和丁祥松的闲谈中,就获悉曹宝清主任对溧水飞机场工程质量,表示过赞许,丁本人也从未对机场提过较大问题。验收前,已有飞机在课场安全降落。另方面,丁也谈起过航委会中有些人也传说过溧场质量太差,压路机开上去,就沉陷土中,只露出个烟囟顶的谣传。我们思想上就有些准备,但也想不到竟会在验收会上出现这种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反常局面。
198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