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宗谱》八卷,光绪二十五年(1899)乌山诒谋堂重修本,王开榜(聚奎)主修,王德恭主纂。共印十四部,按“光前裕后继往开来珍藏传守永善”十四字作领谱名目。
据谱序及王明晳撰《家乘源流考》可知王氏始居山西太原,后由太原迁河南,随宋高宗南渡而至溧阳县之朝山(芝山东北数里,疑为曹山 )。始迁祖王子隆从朝山迁到溧水县北乡之高家边。子隆生四子,长国礼住高家边;次国贞,徙居大人山;三国祥,徙居濑泥塘;四国粮,徙居河庄(柘塘)。国礼公子长义公,徙居乌山。据说本族在明代曾修宗谱,因为兵燹,仅存世系。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本族始修宗谱,于次年秋落成。主修王文佩,纂修为太学生王明晳(号秉耀)。光绪年间是重修。
1993年,旅居台湾的族人王治国(原居泰兴)根据其小时听到父亲的讲述,回到大仁山祭拜先祖。他见到大仁山破败的祠堂,决定出资重建。在他主持下,重修了祠堂,后又重修了家谱。他们将分散在各处的一、四、七、八卷家谱集中起来。如卷一为“永”字号,卷八为“光”字号,就是证明。他们以牛皮纸重装了封面。针对家谱残缺不全的情况,编纂者们另起炉灶,他们将高家边、乌山、龙潭头、大仁山、濑泥塘各村的本族人编成世表作为第九卷。并将这五册家谱复印了三十多套,交各家保存。主修人是王庆遑。除王治国先生先后出资十多万元外,另有旅居台湾的广德籍族人王志国也赞助了一千美金。
2021年10月16日,我们一行到了乌山,在栾友忠先生的陪同下,在锦绣澜湾7栋一单元202王相生先生家中老谱箱中见到了这五册家谱。
光绪谱的目录如下:卷之一,序。有嘉庆郑绍裘序、广德庠生沈炳荣叙、同邑王沂浦跋。以及光绪濮文暹、马昌期、王开榜、族人公序(与上皆郑咸书)四序。家乘源流考、大人山联修记、三槐堂铭、纂修名目、续修名目、凡例、家训、迁徙始末、派行等。并录有《溧水禁革里长序》《溧水折漕》。卷二,前纪、世系总图。卷三、前纪、高家边世表。卷四,乌山世表。卷五,龙潭世表。卷六,大人山世表。卷七,濑泥塘世表。卷八,传赞、序。祠堂坟山田地市房、领谱名目、跋。
第九卷的目录如下:修谱名目、纂修人王庆遑的前言、主修人王治国夫妇的照片及其序、赞修人(台湾)王志国的序、还有泰兴王盛行、庐江王治善、王治根、王治周的序。以及孙女美兰夫妇、孙女爱贞夫妇的序。高家边、乌山、龙潭头、大仁山、濑泥塘各村的世表。辈分排行、后语、领谱名目。
据称柘塘河庄一支已于民国十二年单独修谱,这次修谱没有参与。
读了此谱,有以下收获。
一、对明清时期溧水的国药业有了更多了解
在《溧水古今》第二辑有陈孝金老师撰的《我所知道的溧水中药业》一文,全面介绍了明清时期溧水中药业的情况,读了这本《王氏宗谱》使我对此加深了了解。
嘉庆谱的主修王明晳,号秉耀,在广德经营开业于清初的老太和药行,他回到溧水主持了《王氏宗谱》的修纂。
光绪谱的主修王开榜,号聚奎,是在高淳东坝经营药业。还有太学生王德余,字亭修,在淮阴经营药业。
1993年重修谱中也有许多关于经营医药的记载:
如赞修者王志国的序中称:他家在广德县城内十字街经营王松堂国药店。门市兼批发,雇用店员二十多人。
如在《泰兴王盛兴序》中称,其始祖明松公于乾隆年间到泰兴根恩乡王秀村行医卖药,后建万春堂药房。明松公以祖传秘方自制丸药,专治“黄病”。生意范围北到兴、高、宝,南临靖江城,西到扬中县、东至如皋镇。
如在《庐江王治善序》中称,先高祖开盛公,精通中医,善鉴中药,为避太平天国战乱,携长子士仪、次子士修迁居安徽庐江,开设王同春中药铺。
还有,在《敦五序》中称,敦五名盛伦,官名玙。咸丰年,……遂弃孔孟书,就韩康业,辍黄卷志,习青囊言。……发迹于淮安,蜚声于仙庙。
嘉庆谱的主修王明晳撰有《医药记》,叙及宋元明,溧水科第人物,称“昔何其盛,今何其衰,莫非习医药者众,因此丧德败文风乎?”他的论断虽有所偏颇,但也正是因为溧水“医药者众”,才导致太平天国战争中,溧水人逃亡在外者,有了生存之道。他们一方面济人,一方面解决了自己的生存问题。以至战乱之后,大批溧水人留居外地。
这段历史值得溧水的文史工作者深入发掘。
二、发现了新修谱的一种办法
我常常遇到一些家族留有残缺不全的家谱,想重修家谱,而无办法。乌山诒谋堂《王氏宗谱》提供了一个新的办法,即将旧谱尽可能收集起来。另外组织人力将现存的族人登记造册。然后将两部分合在一起,分别复印某干册,交给族人保管。这样,即沿续了旧的宗谱,又添加了现存族人的世表。花钱少,而有一定的效果。缺点是,复印的家谱保存的时间很短,几年后就墨色不清,再过几年,复印纸也要风化了。
三、关于禁革里长
我意外地发现在本谱卷一收录了溧水知县赵向奎的《溧水县禁革里长序》的全文。
里,为人们聚居的地方,故古代户籍管理即以里作为基层组织的名称。如南宋时溧水的表孝里,《景定建康志》称:“乾道四年,邑人伊小乙割肝以疗母疾,知县陈嘉善榜其居旌之。”
洪武十四年(1381),朝廷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里甲制度。基层里甲的编制方法是:每110户编为1里,由丁粮最多的10户担任里长,其余100户则称为甲首。各里中无力承担差役的鳏寡孤独人户,则带管于110户之外,称为畸零户。10名里长以10年为一个周期轮流应役,先后顺序根据丁粮多寡预先编排,每年由1名里长率领10名甲首应当差役,并负责管摄一里之事。这个方法,在明代中晚期已显出其弊端,到清乾隆期间废除。
雍正元年癸卯(1723),邑民萧必祺、尹世耋、尤朝衮建议知县赵向奎禁革里长。赵向奎采纳了这个方法,反对者向上级反映,赵向奎因此下狱;支持者又组织上告。在雍正四年,赵向奎“得昭雪”。他先是任江宁县代理知县,到了七月,又被任命为嘉定县知县。“溧之士民阖户攀援,缘道悲泣”为之送行。赵向奎“爰命革除凡例镌诸石,勒诸书,以俟后之君子。”并撰《溧水县禁革里长序》。这是一个专项题目,还需要深入发掘,在此不可能展开。
嘉庆二十五年,《王氏宗谱》主修王明晳“恐后仍蹈此弊,受害匪浅”坚持收入《溧水县禁革里长序》,说明了革禁里长的这一措施保护了地方中小地主的利益,得到当地士绅的拥护。而且已在溧水延续了近百年。
宗谱中说:
今将革除里长序载之于谱,恐日后奸滑胥吏蒙蔽邑主,复兴里长,或设别名,名异雷同,扰害良民。胥吏只知肥己,不顾百姓艰苦,良可痛也。可将此序禀明官府,必蒙豁除民累。
按每图十甲,轮流当差,每年付差房用费数十金以作催钱粮之工食。差催则顽户畏法,而抗欠者绝少;民催则顽户藐视,而逋负者愈多。胥吏由此籍端索诈,狐假虎威,以致里长赔累无穷,甚至鬻产丧身云。
新发现的这则材料对我们再读《溧水县禁革里长序》有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