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田祝寿图》原貌及题跋释读（刘诗春）

健康快乐 · 发表于 2022-2-23 12: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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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健康快乐于 2022-4-17 20:04 编辑

转发说明：前面已经率先发布了刘诗春老师的长篇力作《对戴进“归田祝寿及诗文图”文献价值的初探》，刘老师已经将叙言及诗文进行了辨识释读，尤其纠正网上曾有的学者对叙言中“墨”误解读为“微”字进行了认定，我也在跟帖中例举了“墨”字的行草对比图片。由于前篇文章篇幅较长，特以“《归田祝寿图》原貌及题跋释读”重新发布跟进，欢迎大家浏览关注并指正。

转发者健康快乐

（上接对戴进《归田祝寿及诗文图》文献价值的初探（刘诗春）https://www.ls114.cn/thread-565605-1-1.html）

《归田祝寿图》原貌及题跋释读

刘诗春

前面我们已经简单地介绍了诗的叙言及征集的诗歌，下面我们就一道来聊一聊戴进的画。

三.明戴进《归田祝寿图》

微信图片_20220223120021.jpg

   简介：戴进（1388——1462），字文进，号静庵，钱塘人。善画山水、人物，偶尔也作花卉。其山水取法南宋诸家，后世称为浙派。
   此图纸本，高40厘米，横约五十厘米，只算是一幅比册页稍大的小画。《归田祝寿图》作于1407年，时年戴进二十岁，此图是幅以水墨为主的淡彩画。
   可以看得出来，这幅是应委托人的要求，一切都围绕着祝寿这个主题来展开的：前景是在画面右下角的石坡上，两棵高大的松树以及画面靠当中分别以夹叶、点叶的方法画了一棵枫树和柏树，林木葱郁茂密，掩映着两排精舍，屋后是茂密的翠竹环绕，墙边的石桌上放着一盆精致的盆景，依山而建的庭院里有一只散养着的仙鹤悠闲自在，天井外的山径小路上，来了一群抱着琴、挑着担、四处张望的祝寿嘉宾。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应是寿星）神态悠闲，欣然接受着两位长者美好的祝福（其中一位双手捧着酒尊，另一位双手托着果盘）还有两位仆童侍奉身旁。
   中景山势险峻，峰峦叠翠，只见一道白色清泉飞悬若练，如闻其声……
   远处用淡墨晕染的秋日山谷，烟岚雾气，秀色可餐……
   从技法层面来看，近景树木、房舍及点景人物中锋重墨为主，干后略用淡墨青罩染，山石中、侧锋并用，而主要以斧劈出之。再以淡墨层层染出山间虚无缥缈的云气，最后用淡花青画出一抹远山……人物尽管是属于点景，在画中也只有2——3厘米，但能做到笔简意繁、形神兼备、前后呼应、顾盼生姿。构图上主要是借鉴了南宋马、夏常用的边角手法，用现在的语言表述叫做特写镜头，即选取最典型的环境与最优美的景物，力求营造出理想的意境！整幅画的景物的布置则环境优雅、疏密有致、静动结合、安排有序！

   前面我们已经对《归田祝寿图》的内容为大家作了解读。只可惜我生也晚，由于手边资料的缺失，免不了会挂一漏万，更因为本人不善言辞的表述，难以避免词不达意。但为了使广大文史爱好者的对此册有个全面的了解，于是我就鼓足勇气按照原来的想法继续聊下去，今天就来跟大家聊聊《归田祝寿图》诗与画后面的两个跋。
   四.《归田祝寿图》题跋释读
   跋1.

   该册自1407年完成后，直到1621年，也就是经历了两百一十四年漫长的岁月后，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原因？被身为明代大臣、书画家的科举状元朱之蕃不期而遇？不仅如此，还触动了朱之蕃敏感的神经，也许是惺惺相惜吧？因为朱之蕃在母亲去世后，就不复出仕，就在他五十岁去世的三、四年之前为《归田祝寿图册》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跋语。在跋中用其擅长的诗歌对端木孝思这位前贤的人品和学问褒奖有加、推崇备至！现抄录如下：
   读端木司马归田祝寿诗文有作纪之
莼鲈兴逸早辞荣，
千载流风水月清。
训迪儿孙传世业，
招邀朋旧集耆英。
折冲樽俎芳猷壮，
笑傲琴书乐事并。
翰藻昭垂家乘远，
高山长仰倍峥嵘！
   天启辛酉元年冬日金陵后学朱之蕃

   作者简介：
   朱之蕃（1575——1624）明代大臣，书画家。字元升，一作元介，号兰隅，定觉主人，祖籍金陵。万历二十三年科举状元，官终礼部右侍郎，任上曾奉命出使朝鲜。后以母丧，不复出仕。工书法，善画山水花卉，传世作品有《君子林图卷》等，另有文集传世。
   明朝时期，朱之蕃为朝鲜王朝迎恩门题写的“迎恩门”匾额，现存于韩国国立博物馆。
   可能是共同的书画爱好与都曾有过出使朝鲜的经历吧，自从朱之蕃母亲不幸病故后，就不再去朝廷做官。而端木孝思也是主动辞官谢病归隐。仅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之间那种淡泊名利、远离纷争，是具有相同的价值取向的。
   字词释义：
   莼鲈——乡思。怀念故乡。
   水月清——寓意其品格纯净，透明。
   训迪——教诲。启迪、开导。
   折冲樽俎——在酒席宴会间制敌取胜。指外交谈判。笑傲——傲然自得。
   翰藻——指文采，词藻。
   意译：
   对故乡的眷恋而过早地辞官归田，千载流传下来的风气水月般清明。教诲开导儿孙传承世代的家业，招邀昔日同僚聚汇了一堂寿星。酒筵间克敌制胜而体现宏大的谋略，傲然自得于古琴书法可谓乐事连连。文翰辞藻昭示着家声的绵远，像令人仰慕的高山一样倍加峥嵘！

跋2.

   该诗画图册在历经535年的岁月沧桑后，终于传到了浙江湖州一个叫俞子才的画家手中，到手后，俞子才决定将这套图册改装成长卷，改装结束后，欣然携带此卷前来上海见示大鉴定家吴湖帆先生，并索请湖帆先生在卷后题写数言。此卷现在被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馆。兹将吴湖帆的跋文也转抄如下：
   戴文进为端木孝思画归田祝寿图，同时名贤如曾子棨殿撰等八家题咏及天启时朱元介殿撰诗，原装大册后改成卷。按：文进画为明初第一大家，传世都于绢素作长篇巨幅，若此纸本短卷，洵精构中又难得之品也，况有同时诸贤合于一卷。尤称珠璧联辉云。
   子才仁弟重装携示索书数言于后。壬午冬日吴湖帆题于梅影书屋。
   戴画之前尚有同时刘素一叙遗记。湖帆自检。

   词释义：
   人物简介：
   吴湖帆（1894——1968）初名翼燕，更名万，字东庄，又名倩，别署丑砥，号倩庵，书画署名湖帆。江苏苏州人，为吴大澄嗣孙。三、四十年代与吴待秋、吴子深、冯超然并称为“三吴一冯”。
      俞子才（1915——1992）
名绍爵，以字行。浙江湖州人。幼承家学，受叔父俞语霜及族兄俞涤烦影响，童年爱好绘画，并由祖父俞潜卿教授国画。

      殿撰——宋有集贤殿撰等官，简称殿撰。故明、清沿称状元为殿撰。

五.释读后记
      ——祝寿诗叙背后的故事初探
      再来谈谈《归田祝寿图》背后所蕴含的故事：
      1.请刘素作叙，可以说是祝寿诗的征集已经结束，从刘素的落款可知其时间为：1407年（农历九月初一），在叙中又有“北风其凉、秋花晚香”等描述，距离端木孝思寿诞的时间已经很近。那么由此推算：端木孝思的出生年份，应该在1348年的农历九月底或十月初差不多。
      2.关于刘素在叙中提到的：“圣天子嘉其高年……”等句，我个人理解这是一种委婉的暗示……懂得进退的端木孝思心领神会，于是以身体不好为由主动交出执政的权柄，谢病还乡。其实端木孝思那年才虚岁五十八岁，距离当时七十岁的致仕年龄还有十二年。所以说端木孝思谢病辞官回乡也完全可以理解为是托词！
      3.用诗歌的方式来祝寿也是一种很有创意的雅事，跟官方没有一丁点关系。在叙中刘素还是有所交待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素的江西老乡——刘伯淳，伯淳与端木孝思为志趣相投、情谊深厚的昔日契友，为端木孝思祝寿一事，是伯淳有着周密计划的：请看先请有身份且德望高的朝士题写祝寿诗歌，再请翰林编修的老乡刘素（其实刘素与端木孝思共事的时间很短）作叙。同时还委托了明代浙派山水的首席画师戴进（尽管当时年仅二十，已经暂露头角）专门为端木孝思画了幅精品祝寿图。
      4.令人不解的是：有关戴进的那幅小画，刘素在叙言中竟然只字未提。我猜想可能是刘伯淳委托戴进画的画还没有完成，毕竟画画不像写字可以一挥而就。

      最后谈点释读过程：
      我对《归田祝寿图》的释读是从祝寿诗开始的，记得2021年6月10日左右，与潘惠明共进晚餐，他让我帮忙释读一组祝寿诗文，第二天就给我送来了打印的照片，这次释读比较顺畅，两天不到就结束了……
      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九月十六日上午，突然接到吴大林先生打来的电话，让我释读《归田祝寿图》的叙言，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其实此时我还在为无想山那两个神秘石臼苦思冥想呢！既然吴老师吩咐了任务，我就放下手上的事，忙乎了起来，也是在两天内我拿出了初稿，这次由于没有打印图片，手机的屏幕太小，看不清楚，有几个字无法确定。到了2022年1月20日，我得暇再静心琢磨，突然眼前一亮，居然被我全部释读了……我立即打电话给潘惠明先生打听释读近况，没想到我心里一直挂念的叙言释读还没有进展……由于叙言是文言文，我担心文化程度稍微低一点的人，理解上可能有一些难度，我就尝试着把它译成白话文，此举得到了吴大林先生的热情鼓励，于是就有了我那憋脚的白话文译读……
      下面就释读中遇到的有争议的几个字，讲一讲我的推敲过程：

1.“渐教”：这个词的第二个字是草书的教没有疑问。而第一个字的草书字有点像“湘”的草体写法，但“湘教”显然是说不通的。最后查找了各种书法字典终于找到一个字的草书字形只有细微的差别，而字义也完全能贯通的字——“渐”（见图1）。

渐

2.“墨言”：这墨言二字在网上浏览的帖子基本都释成“微”，其实这个字应该是草书的“墨”。墨言——即是用笔墨来表达心里想说的话。所以，我就把这个词释成了“墨言”（见图2）。

墨

再看有人将此草书墨字解读为“微”，而“微”字草书如下图所示，对比原图“墨”字草书和“微”字草书，大家一目了然。

叙言中原“墨”字，白点标记处

微
3.借此机会，我还想说一说，为什么我决意要把从一开始就释读出来的两个“洛”，突然改成两个“况”，这是因为在叙言的墨迹中这两个字的像孪生兄弟，几乎分辨不出差别。问题是：如果将前面那个词释成“归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要把后面的一个词释成“异洛”，立马尴尬了说不通！于是我又回头去查找“况”的写法，现在我们通常的写法是左边两点右边加一个兄，谁知我翻了半天也没有查到况字。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将要放弃查找时，却意外在三点水的字里发现了“况”。原来况字是从篆书演化而来，其左边既可以写两点，也可以写成三点。这样两个“况”：一个是“归况”，可以理解为归去的情况。另一个是“异况”即不同的情况（如图3）。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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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 · 发表于 2022-2-24 00: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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