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巴（作者陈维银）

健康快乐 · 发表于 2022-11-1 08: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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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健康快乐于 2022-11-1 08:32 编辑

赤脚巴

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赤脚巴了，我们这代人的少年及青年都经历过赤脚巴的生活，所以对赤脚巴的生活还存有深刻的记忆。那个的年代农村，一年约8个月都不穿鞋子，男女老少赤脚巴是正常和普遍的。

农村对于家里男孩过十岁和二十岁还是比较重视的。六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过十岁那天，姑妈给我买了双浅红色塑料凉鞋，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的塑料凉鞋。当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过完生日正赶上开学，我穿着塑料凉鞋去徐溪桥老小学校去上学，路上我小心翼翼，到了学校我都不敢让同学看到我穿的新塑料凉鞋，下课时要小便便去公厕，被同学们发现了，我羞愧的满脸通红，我在沟渠边用清水洗净鞋上的泥土，赤着脚拎着新塑料凉鞋回到教室，再不好意思穿了。此后我同大家一样，赤着脚巴去上学。可惜那双浅红色塑料凉鞋只能晚上睡觉前洗好脚拖一下。待第二年脚大了，鞋小了，再也穿不了了，连当拖鞋也小了。

到上高中时，方边中学学校在离村庄约7里路，其中2里是土路，约有5里路是砂子铺的常溧老马路，我和男女同学照样赤着脚走在砂子马路上，马路上不时有卡车来往，卡车走过的风将砂子吹堆在马路边形成一条砂廊，我们有经验的走在成堆的砂子上，脚下松软舒适。秋往冬来，直到快打霜时，我们才穿鞋去上学。南里村曹姓男同学，上身穿着光棉袄，下身穿条单裤，地上霜多厚还赤着脚，我们上学放学经常同路，看着他赤脚行走在有霜的土路面色无惧，我至今不能忘怀。

我上高中时家里给我买了双极普通的浅帮解放鞋，两个冬季从星期一到星期六的下午，我都穿着这双鞋去上学，一个星期穿下来，脚汗从解放鞋帆布与胶皮处渗出，粘上灰尘，越积越多越大，到星期六下午必须小心翼翼地洗刷干净，下星期一好继续穿，欲遇雨雪天则将鞋埋进草木灰里，一个夜晚湿鞋被干草木灰吸干，把鞋取出拍掉草木灰后又干干净净，那双鞋后来洗的发白，再后来帆布与胶皮处渐渐有小洞变大洞，送皮匠修补后继续穿。

高中毕业回生产队当了农民，在田里干活自然赤着脚巴，年里又养牛喂猪。1977年春节后，每个生产队派一人去城郊乡清河与沙河交界处挑河，我争取到了这个名额。我则同大部分人一样赤脚在开挖河道上挑土方，也有小数人穿草鞋干活。二个月后，这段土河挑好了，又回生产队干活，我整天想脱离生产队，不久县里组织水利专业队，每二个生产队派一人，我又争取到了这个名额，我到了水利专业队后派我到食堂专业买菜。后来才知道，因第一次挑土河时我们房东的邻居是大队副书记，书记善良的老母亲十分疼爱我，便给她当副书记的儿子讲，若小陈再来水利专业队，你要跟东屏的领队讲讲，要小陈做个轻松事，不能再让小陈赤着脚巴在工地上挑土方挑石头呀。哪个好心的书记大哥跟东屏领队打了招呼，安排我在食堂买菜。自从5月初到水利专业队，天天一大早往来溧水县城买菜，先是肩挑，后来是小板车拉，再后来给我派了一个帮手拉小板车。水利专业队住地清河大队戴家岗村到县城有12里路，一条拖拉机土路，高低起伏的土路上布满了碎石和瓦片，我穿着从家里带去的一双用板车废外轮胎做的皮草鞋，所谓皮草鞋即是用板车外轮胎剪下一截比脚长，后跟分剪三块，前边留二个凸出耳子，后跟三块用铁丝连起来成后跟，前面二个耳子用布绳连起来，则成了即十分牢固耐穿的皮草鞋，大半年时间，我天天穿着皮草鞋走在布满了碎石和瓦片土路上，也走在溧水县城的大街上，回到住地便脱去皮草鞋又打赤脚了。

长期赤脚也使我的脚底有着厚厚的老茧，有次我赤脚从群力夏家边走到县城，再从县城走回家，在砂子大马路上足足走了约40里路，脚底走的发热发红，但没有任何损伤。有年深秋，我姐姐家在分到的山坡上铡了好多捆毛柴，喊我帮忙去挑，我赤脚挑着一百多斤的二大梱茅柴，行走在满山都是小树庄和毛草桩，我脚底老茧厚，走山路有技巧，就是脚向前行走时顺便往前压倒小树庄和毛草桩，那天我挑了十几趟茅柴，脚底板完好无损。

天晴赤脚还好，下雨天泥地上多滑呀，在下雨泥地上行走也是有技巧的，就是行走时五个脚指勾成钉子状，插进泥土里防滑。

有时下雨天泥地上有破碗茬，脚一滑脚被破碗茬划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也就洗净用破布包裹一下，也不见破伤风之类的病。

还有就是走着走着，突然脚指头被凸出地面的石块等物踢的脚指盖与脚指分离，哪了疼呀真钻心，这种钻心的疼痛我经历过好几次。

夏季最高温时，中午地面被烈日烤的滚烫，行走在地面上，双脚只能跳着走。

春天和夏天的雨后，赤脚去自留地干活，甚至停留在肥沃的泥土上，脚底会中毒，毒气侵入脚底板，脚板红肿，脚底痒的钻心，也不知道去赤脚医生那里治疗，过两天毒气便消退了。

初一年级上政治课时，爱幻想的杨老师慢吞吞地讲，什么是共产主义，就是物质极大地丰富了，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人人按需分配，就是共产主义。如果美国转变社会制度，立马就是共产主义。

哪时我呆呆的望着杨老师，理解不了他心里的哪个共产主义概念。而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连鞋子都穿不上，那能理解那个什么共产主义呢。现在想来，按杨老师的理论，我们国家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现在的物质极大地丰富了！自己花钱按需购买生活所需。其实共产主义是想象，是乌托帮，如今物质极大丰富是近几十年来，我们国家是在共产党正确领导下发展的结果。即便如今物质极大丰富，也不能实现按需分配，因为人的贪欲无穷，欲望难填。

不管现在的青年人相信与否，我们这代人曾经经历过赤脚巴的生活，赤脚巴虽然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好在现今有能力穿好鞋，穿合适自己脚的鞋，按季节穿鞋，穿各种各样的鞋。我现在脚也娇贵，长期穿鞋穿袜，早已不敢赤脚巴走路了。

2022年10月31日

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