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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健康快乐 于 2022-12-13 10:23 编辑
我是放牛娃 陈维银 14岁那年,我瘦巴巴的,还没有发育,身高相当于现在的十一、二岁的男孩,在大队学校上小学五年级。1971年农历四月初一那天,我领下了生产队二头大牛的放养任务,四月初一至十月初一共六个月,可以为家里挣二百个工分。六个月中间有二个暑假,上下学期还要放忙假,放假期间我一心放牛。第二天牛若要耕田,第二天早上三点多就得起床,赶去牛棚里解开牛绳,爬上水牛背,指挥牛到青草丰茂的地方去吃草,到达目的地后,将两头牛长长的牛绳结在一起,我便爬在牛背上大睡。早晨快六点时分,牛也吃饱了,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已醒来的我骑着牛送到需要耕田的地方,将牛交到用牛人手里,我赶回家里吃饭稀饭,又背起书包走到位于徐溪桥东边的学校去上学。 当年一同为生产队放牛的共三人,一位约五十多岁中年人,因患哮喘病,不能做重活,他是领养了二头大牛一头小牛的放养任务。另一位男娃比我大一岁,他家领养了二头大牛的放养任务。牛耕田时,早晚放牛时三个人经常都是各放各的,放早牛时也不相互叫喊起床,起早放牛全凭自己对时间的掌控。只有耕牛全部都休息,上午和下午放牛时会邀约在一处,我们三人聚一起玩,我要哪位长辈讲古经听,有时我们拾来干块牛粪,烧山芋和花生吃,牛粪烧山芋绝对好吃。我们的牛也聚集一起,嘻戏和自由自在地寻着嫩草吃。 我们生产队共有水田约三百多亩,旱地一百多亩,可耕田的壮牛有六头,按往年耕田的情况,是不需要天天耕田的,牛休息的时间也比效多。偏偏这年上边要求生产队种双季稻,而且种了近百亩。这样一来,春夏秋三季牛可忙了,几乎天天在耕田,这正好不影响我上学,中午放学我赶往田间放午饭牛,下午放学放晚牛,放晚牛时我又骑着牛赶往牛青草茂盛的地方,任牛自由自在地吃着嫩草,我爬在牛背上呼呼大睡,深夜牛吃饱了,不管远近,水牛打头带路,黄牛跟着回到牛棚。到了牛棚,我所骑的黑水牛会连续打响鼻,催我醒来,这时往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之后了。 虽然放早牛时,我在牛背上呼呼睡大觉,但是觉仍然不够睡,上午有二节课,我都是爬在课桌上睡大觉,老师们都知道我是凌晨就要起床放牛的,所以从来都不叫醒我,真的感谢老师们的理解。那时我们的课本内容特别简单,放学也不布置作业,考试也不排名,读书学习毫无压力,不过那年我的成绩还是很好的。
我也如图片上的小朋友在牛背上睡觉
我从七岁开始,经常替换姐姐哥哥放牛,骑牛和在牛背上睡觉的本事很早就炼就了。因为自小很多时候与牛为伴,我对牛十分有特殊的感情,牛也是有感情的动物,说来也奇怪,再野蛮的牛我也怕牠,而牛见到我,牛的眼神也是非常的温顺。牛喜欢吃什么草我牢记心间,每到一处,见到有青草长势茂盛,我心里想要是有牛来吃就好了,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凡是牛都喜欢人类给牠抓痒,而牛的耳后及牛尾巴跟下面,最喜欢有人类在这两处抓痒痒。特别是在牛尾巴跟下面给牠抓痒,牛会静止一动也不动,显得特别享受。若停止不给牠抓痒了,会扭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你,请求再抓抓痒吧。 我所放养的二头大牛,其中一头水牛是母的,性格温顺而温文尔雅。
牠真象我放养的那头母牛
另一头大牛是年初队里刚买回的黄公牛,后胯下牛卵子特别大,少见的健壮,浑身细密的黄毛发亮,肩头上一大堆肌腱肉瘤瘤,两只30多公分的尖角刺向两边,一看就是一头好战的公牛,而牠脾气暴躁又倔犟,据说原牛主没有降服这头公牛,才出手卖掉的。我第一次见到牠,对牠很畏惧,但我手握牛绳牵牠时,牠顺从地跟我走了,经过几天的相处,牠认定我是他的主人,看我的眼神很柔和,自此我们的关系就很融洽了。
我放养的那头黄牛可比网上搜来的黄牛强壮多了
田埂两边的草比山上的草嫩且茂盛,因怕田埂被牛踩坏了,一般是不许放牛的,我为了使牛更快更好的吃饱,天黑后和天亮前我经常会在田埂上放牛。我骑着的水牛走在前面一边吃几口,通常牠会吃一半留一半给后面的黄牛吃。水牛如此通情达理,自然与黄牛关系处的非常融洽,从没见过有牠们发生过冲突,总是相互谦让,默默地相处着。 水牛与黄牛除浑身毛发及牛角不相同,还有三点不同的特点: 一、夏天水牛要到水塘里泡澡,经常是懒在水塘里不肯上来,而再热的天气,黄牛也是坚决不下水里的,只在树荫下乘凉就可以了。 二、水牛任人骑乘,所以水牛的背也是我的睡觉的摇摇床,而很奇怪的是绝大多数黄牛是坚决不让人骑牠的,若强行骑牠,牠会不遣余力且横跳竖跳也要将人抛下。 三、水牛大便湿乎乎一大堆,而黄牛的大便干干的、圆润大小一致、一节一节象艺术品。 那年我们生产队将牛棚迁往村庄南面,建在南横山的山腰上,离村庄一里多路,要经过一片田野,田野中间,横着一条很长的古老的四林河,在河中间较窄处有一座二跨的石条桥,古名叫四林桥。到牛棚必须走四林桥才能到达。十岁那年,与我同岁的一个女孩就是在上面一条河中溺水身亡,当夜尸体便是停在哪个桥面石条上,此后我特别恐怖哪个四林桥。当年放早晚牛时,夜里我经常一个人必须过四林桥,每当过四林桥时,我都提前做好冲刺的准备,高声唱着革命歌曲,连蹦带跳地冲过四林桥,方可减轻我的恐怖感。 1971年暑假前不久,很炎热的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天早晨,没有耕田的农活,所以牛全部休息,因为我要上学,我父亲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便没有上工而替我去放牛。中午时分,我父亲见牛腿的裆部有好多牛虱子,在吸牛的血,我父亲便给我放的一头牛捉了一会虱子,仍然还有很多虱子而且很难捉尽,又查看其它五头牛的裆部,每个牛都有很多牛虱子在吸牛血。我父亲便回家拿来六六粉,在另外二位放牛人的帮忙下,六头大牛的大腿档部都搽了六六粉,随后他们三人便回家吃饭了。中午饭后有一人要用牛耕田,便去到山边牛棚里牵牛,见所有的牛口吐白沫,其中二头大牛已经奄奄一息,便大叫不好,站在半山腰冲着村里狂叫,村里人几乎全部跑到牛棚去了,有经验的人叫赶快将牛赶到水塘中洗澡,又叫来兽医抢救。终于有二条成年耕牛因中毒太重而死亡。 随后几天,新任队长组织群众,晚饭后在村西晒稻场上开会,新任队长认为这是破坏农业生产,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社员们都默不作声的听着,仅有一个人在会上声嘶力竭地给我们家上纲上线,他那嘶哑且恶毒的声音,永久地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我家是下中农成份,我父亲自1961年就当了生产队队长,因为有顽固头痛的毛病,到1971年年初,坚决辞了队长职务,怎么也没有理由要破坏农业生产。 后来评估了两条牛的市场价值,去掉牛肉卖出的钱,我们家共赔偿给生产队伍佰捌拾元。本来另二家也是有连带责任的,因为是我父亲提出抹六六粉,又跑回家取来的六六粉,所以由我们一家承担了下来。那一年我们家四个人挣工分,还有养猪积肥的钱,除去全家口粮钱,全部抵扣了赔偿款,年底分配一分钱也没有的拿。这个事发生后,我父亲急的卧床一个多月也没有起得来,我母亲也是急的大病了一场,很长时间才恢复健康。而我少年不知愁,每天只顾放牛、上学、捉鱼,不能为父母分担一点忧愁。 虽然过去五十一年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有很多存留在我的记忆里了,至今仍然十分清晰。 2022年12月10日夜于屏溪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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